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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世间人事皆芥子 (第2/15页)
来,风雨骤至,我们才发现那座儒家一代代先贤为天下苍生倾力打造、用来遮风避雨的房子,瞧着很大,很稳固,其实却是一座空中楼阁,说倒就倒了,到时候住在里边的老百姓怎么办?退一步说,我们儒家文脉坚韧,真可以破而后立,建造一座新的、更大的、更牢固的茅屋,可被倒塌屋舍压死的那么多老百姓,那么多的流离失所,那么多的人生苦难,怎么算?难道要靠佛家学问来安慰自己?反正我做不到。” 金甲神人摇头道:“别问我。” 老秀才跺了跺脚,举目远望,道:“每个读书人,走到了高位上,就该好好想一想良心是何物了。” 老秀才喃喃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这么好的话,你们怎么就不听呢?难道就这么年复一年,被道祖那个老家伙再笑话我们儒家一万年吗?” 金甲神人旁听过那两次三教辩论,关于老秀才的这番话,其实是一场惊世骇俗的争辩,他即使算是老秀才的朋友,也觉得无论如何都吵不赢,可最后老秀才硬是说服了其余两教的佛子道子。那场包罗万象的辩论中,又有过一场关于“大道废,有仁义”的争论,白玉京某位道子以此与老秀才论道,实在是惊险万分,结果老秀才不但吵赢了那位惊才绝艳的道子,顺带着连一旁暂时观战的佛子,都给说服了。 老秀才吵赢之后,浩然天下所有道门,固有的藏书,都要以朱笔亲自抹掉道祖所撰文章的其中一句话!并且此后只要是浩然天下的版刻道书,都要删掉这句话以及相关篇章。那句话就是“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三教之争,可不是三个天才坐在神坛高位上动动嘴皮子而已,它对于三座天下,影响巨大,无比深远,并且休戚相关。 金甲神人察觉到身边这个老秀才极其罕见的失落,便动了恻隐之心,找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齐静春真没有后手?陈平安可是他帮你挑选的闭关弟子。” 老秀才摇摇头道:“插手帮助小平安破开此局,就落了下乘,齐静春不会这么做的,那等于一开始就输给了崔瀺。” 金甲神人摇摇头,无奈道:“人心如此拖泥带水,才有了你们的修道。为何齐静春还要自寻烦恼?” 老秀才突然笑了,晃动双袖,负手而立,道:“所以你们这些神祇,永远不知道为何人间明明如此泥泞不堪,又偏偏如此风景壮阔,只要人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也许绝大多数人也就是看一眼而已,低头继续做事,可终究会让一小撮人心神往之,坐而论道,起而行之!” 老秀才猛然间抬起手臂,高高指向天幕,道:“我俯瞰人间,我善待人间!” 沉默片刻。 金甲神人说道:“你嘴里的那位……老头子,应该听不到你这番豪言壮语。” 老秀才懊恼跺脚,气呼呼道:“白瞎了我这份慷慨激昂的饱满情绪!” 池水城那范氏高楼,已是人去楼空。 这座池水城最为巍峨的阁楼,本是范氏引以为傲的观景楼,客人登门,此处必然是首选。只是如今范氏不但将这座楼圈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踏足,而且竟然有些闭门谢客的意思,现在此处门可罗雀,门外街上,再无车水马龙的盛况。 范彦今天就站在楼下,作为范氏高楼真正的主人,如果是以前,既然是他亲自颁布的禁令,当然可以不守规矩,登自家楼欣赏湖景,天经地义。 但是范彦不敢。 这个骗过了几乎所有书简湖人的池水城“傻子少城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就像心镜上边,被人用刀子刻画得乱七八糟,一想到那把刀子,尤其是手持刻刀的那个人,他就头疼欲裂。 在崔东山离开池水城的那一天。 当时书简湖还尚未下那场初雪,结果范彦就迎来了差点被活活冻死的一场人生大雪,即便是现在,范彦都觉得寒意刺骨。 那天,崔东山把他喊了过去,两人一起凭栏赏景。 崔东山一个蹦跳,飞身坐在栏杆上,开始说起了让范彦当时就心惊胆战的“肺腑之言”。范彦哪敢让那人闭嘴,只能听着。 崔东山说道:“无知是一种很舒服、很幸福的状态。当一个人走得再高一些,自以为是,就更美妙了。因为对于幸运和不幸的缘由,都不懂,受着便是。熬得过去,还是一条好汉,熬不过去,骂骂老天爷。我没有说这样不对,甚至我偶尔还会很羡慕这样的两种状态。 “我曾经与自己的第一位先生,远游四方,有次去逛街边书肆,遇上了三位年纪不大的读书人,一个士族出身,一个贫苦出身,一个虽然穿着朴素,瞧着还算儒雅风流,三人都是参加州城乡试的士子,当时有位妙龄女子待在那边找书看。 “有钱的书生,想要吸引漂亮女子的注意力,便随手抽出一本书,开始夸夸其谈;没钱的书生,唯唯诺诺,是真有些佩服的,毕竟穷书生,发迹之前,可看不到几本书。 “书肆掌柜是一位落魄文人,忍了半天,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有理有据地说了几句。 “结果有钱书生指着掌柜的鼻子说,我出身郡望大族,家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