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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异乡见老乡 (第2/17页)
裴钱当然没敢开口讨要,见陈平安主动买下了,立即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嚷嚷着有酒喝喽,结果陈平安一栗暴打得她当场就蹲下了身。虽然脑袋疼,裴钱还是高兴得很。 白水寺,那位白衣僧人坐在封堵多年的井口旁,喃喃道:“输了,输了。不是佛法输了,是我们输了。” 年轻僧人满脸泪水,望向远处:“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窟。我错了,我错了。” 京城白云观,一个住在小道观附近的妇人带着丢了纸鸢的孩子对着一个小道童大骂不已,中年观主则躲得远远的。之后那个小道童哭着找到了观主师父,伤心道:“师父,我们不如把那几棵树砍了吧,经常讨街坊邻居的骂,香客又被骂跑了,接下来我们真就没有香火啦,会挨饿的,师父以后也会买不起那些书的。” 中年观主当然不会砍去那些古树,但是小徒弟哭得伤心,他只得好言安慰。他牵着小道童的手去书斋时,小道童还抽着鼻子。但到底是久经风雨的白云观小道童,伤心过后,立即就恢复了孩子的天真本性。小道童遇到的事还算好的,有的师兄还被一些个埋怨他们晨钟暮鼓吵人的悍妇挠过脸呢。反正道观师兄们每次出门,都跟过街老鼠似的。习惯就好,观主师父说这就是修行。大夏天,所有人都热得睡不着,师父也一样睡不着,跑出屋子,跟他们在大树底下纳凉,一起拿扇子扇风,他就问师父为啥咱们修道之人,做了那么多科仪功课,还是热呢,心静自然凉才对呀。师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是笑。小道童就会气得从师父手中夺过扇子,好在观主师父从来不生气。 这会儿,把雨后天晴的小徒弟安置好,中年道人抽出一本儒家蒙学书籍给孩子看。 中年观主继续翻看桌上的那本法家书籍。先前他看到一句“为政犹沐也,虽有弃发,必为之”,便开始提笔做注解。准确说来,是又一次书写读书心得,因为书页上之前就已经被他写得没有立针之地,他只好拿出最廉价的纸张,以便写完之后,夹在其中。 小道童不太爱看书——以前都是观主师父给他讲书上的故事——就放下书籍,走到师父身边。看到师父下笔如飞,写了些他看也看不懂的内容,小道童踮起脚,看了看那本摊开的书,转头望向师父,好奇问道:“师父,写啥呢?” 中年观主将手中毛笔放在他自制的木雕笔架上,笑道:“重新读到了一句法家言语,心有所感,就写些东西,以便下次翻到,可以自省,好知道自己昨日之想,再来验证明日之思,一次次切磋琢磨之后,学问才能从存在于诸子百家的圣贤书中,变成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学问。” 小道童哦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开心,问道:“师父,我们既舍不得砍掉树,又要被街坊邻居们嫌弃,这嫌弃那讨厌,好像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的光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和师兄们好可怜的。” 中年观主神色和蔼,微笑着歉然道:“别怪街坊邻居,若是有怨气,就怪师父好了,因为师父……还不知道。” 小道童挠挠头,白云观道人一律头戴方巾,不戴芙蓉、鱼尾和莲花三种道冠,小道童眼巴巴道:“那师父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解决的答案啊?” 虽然师徒二人说的“知道”,差了十万八千里,中年观主仍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还是不知道啊。” 小道童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师父的胳膊:“师父,不急,我们不急啊,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胳膊?” 中年观主给那句话做完了注解,想了想,拿起桌上一本佛家经典,上边记载了近百篇佛门公案,只是他没有着急打开,而是突然笑道:“佛祖应该比我更愁啊,佛祖不愁,我愁什么。” 小道童突然轻声道:“对了,师父,师兄说米缸见底啦。” 中年观主点点头,缓缓道:“知道了。” 小道童翻了个白眼。 师父每次都这样,到最后咱们白云观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对付着过。 只是小道童突然看到一件奇怪事,好像有一阵金色的清风,从窗外飘入,翻开了观主师父桌上的书籍,然后好像整座屋子都被翻了一遍。 小道童使劲眨眨眼,发现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师父闭上眼睛,在打瞌睡,就像睡着了一般。师父应该是看书太累了吧,小道童蹑手蹑脚走出屋子,轻轻关上门。 陈平安抬起头,望向某处。 裴钱问道:“咋了?” 陈平安笑道:“没什么。” 众人都察觉到了陈平安的异样,朱敛和石柔对视一眼,朱敛笑呵呵道:“你先说说看。” 这老匹夫老色胚的眼神,估计再过一百年还是这么令人作呕,石柔强忍心中不适,低声道:“我是阴物,先天被京城重地克制,公子视野所及处,出现了让我更加心神不安的东西。你呢?” 朱敛点头道:“方才少爷心生感应,转头望去,石柔姑娘你随之举目远眺的模样,眼神恍惚,很是动人。” 石柔恼火道:“连裴钱都知道以诚待人,你这老不羞不懂?” 裴钱有些委屈:“石柔姐姐,什么叫‘连’,我读书写字很用心的好不好。” 石柔只得报以歉意目光。 裴钱大手一挥,又开始胡乱拼凑书上看来的大道理:“人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