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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亮 (第12/16页)
铜钱,跟人兑换成真金白银或是铜钱,比如杨家铺子的杨老头,或是铁匠铺子的阮师傅,但是陈平安有一种直觉,金精铜钱这种东西,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每用掉一枚就少一枚,至于银子铜钱,到哪里都可以挣,无非是出力大小而已。所以陈平安决定先问阮师傅借借看,如果借不成,再用金精铜钱来解决难题,心疼肯定会心疼,但是既然有些迫在眉睫的问题,已经一清二楚地摆在眼前,总不能假装视而不见,陈平安很怕亏欠别人。 陈平安回到院子,把那根李宝瓶赠送的槐枝,靠着院墙斜放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磨剑石依然还在箩筐里,不过当然不会就那么光明正大地丢在院子里,而是已经让陈平安搬去了屋内。如果不是时间紧迫,陈平安恨不得在院子里挖个一丈深的深坑,将那不起眼却值钱的磨剑石埋起来,斩龙台,只是听听这名字,就感觉比那三袋子金精铜钱还要珍贵。 陈平安听到隔壁院子的鸡叫声,宋集薪和稚圭离开小镇的时候,顾不上的那一笼子老母鸡和鸡崽儿,估计这会儿有点饿伤了。陈平安去屋内拿起那串钥匙,再从自家带上一把稻米,走向隔壁院门,打开鸡笼,蹲下身让稻米一点点漏出指缝。喂过了鸡,陈平安打开灶房的房门,想看看有没有稻米之类的余粮,以免白白放坏发霉。结果进了灶房,陈平安大开眼界,一大缸大米,只是打开盖子一看,陈平安就饱了,橱柜里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墙壁那边还挂着一排火腿和鱼干,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大小物件,杂而不乱。 陈平安突然被灶台附近的一堆柴火吸引了视线,走近蹲下,果不其然,是那次看到的稚圭用菜刀劈砍的木人。稚圭根本不会砍柴,所以当时砍了半天也收效甚微,换成是陈平安,三两下就能把约莫等人高的木人给劈烂。此时此刻,陈平安低头蹲着,发现木人很奇怪,身上刻有很多红点,遍布全身,稀疏不定,有些地方密密麻麻攒簇在一起,有些地方隔着老远才有一粒朱砂似的红点。陈平安拿起一截木人胳膊仔细望去,每一粒红点旁边,竟然还刻有极其微小的墨色小字,红点本就米粒大小,那些小字的笔画就更加细不可见了,亏得是陈平安,换成寻常人,恐怕只看作是红点和墨点而已。 陈平安尝试着将那些残肢断骸重新拼凑起来,没过多久,木人就重现原形,幸运的是木人并未缺少什么大件,遗憾的是许多拼接起来的地方,红点和墨字已经被稚圭的菜刀砍掉或是刮磨殆尽,估计相对完整的朱点墨字,还剩下十之七八。 陈平安起身打开窗户,让灶房光线更加通透明亮,这才继续蹲下身,仔仔细细看过去,不敢漏过任何一点细节,这就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虽然陈平安不认识绝大多数的墨字,但是依然尽力记住它们的笔画结构。 对于读书识字,陈平安内心深处一直怀有期望。做窑工的时候,许多次陈平安登上山顶后,远眺小镇,除了寻找泥瓶巷在哪个方位,往往第二个想要知道的地方,就是那座学塾。年少时,有个黝黑消瘦的孩子,经常会去学塾,蹲靠在墙根,头顶就是书声琅琅,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是孩子会莫名觉得安心,心很静,一天受到的委屈,听着听着就没了。不过读书一事,对当时的泥瓶巷孤儿陈平安来说,是比糖葫芦还要奢侈许多的东西,远远看看就好。 此时陈平安闭上眼睛,凭借记忆,在脑海当中构建了一个完整的木人。若是有记忆模糊的地方,陈平安并不急于睁开眼睛去查看实物,而是先行跳过,结果从头到尾,木人大概有四五十处不确定的朱点墨字。将那些遗漏一一辨识记忆过去,陈平安深吸一口气,本想再来一遍,只是刚闭上眼,就脑袋发胀,有些晕乎,陈平安果断不再勉强自己。有些努力,不是下死力气就行的,否则只会越忙越乱。陈平安学习烧瓷之后,对此感触颇深,不是天资聪颖,纯粹是整天被姚老头破口大骂,不断挨骂后的心得之一。 陈平安重新将木人打乱,堆放在灶台角落,走出灶房,关好院门后,想了想,还是要去一趟小镇东门,再找一次看门人。以后做了铁匠铺子的正式学徒,多半要住在那边,就不太可能送信了,所以陈平安想跟那个光棍汉打声招呼,不过之前找过一次,没找着。 陈平安小跑来到小镇东门,那栋黄泥屋依旧是房门紧闭上锁的光景。他叹了口气,就坐在看门人郑大风经常坐的那只树墩子上,小镇不比进山,可没有什么山神座椅的讲究。陈平安坐在那里发着呆,难得忙里偷闲。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镇内的道路上,传来一阵阵车轱辘声,陈平安转头望去,当头一辆牛车,后边跟着两辆有车厢的马车,牛车上坐着一群孩子,当中有两张熟悉的脸庞,大红棉袄的李宝瓶,两坨腮红的石春嘉,除此之外,想来就是石春嘉所说的李槐、林守一、董水井三个学塾蒙童。 牛车上五个孩子,叽叽喳喳,热热闹闹。车夫是一张陌生的中年人脸孔,之前在学塾扫地的老人坐在车夫身后。 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