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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行健 (第4/12页)
择,脖子一缩,迅速将那张木弓斜挂在肩头,脚尖发力,在两边墙壁上交错借力攀上屋檐,转瞬即逝。 老猿缩回那只挡在额头的手掌,只见那支箭矢钉入手心,不深,依稀可见有伤口绽裂。但是老猿一阵后怕。如果在小镇之上,他被人在咫尺之间,一箭射中眼珠子,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剧。 随手拔出箭矢,将其折断,丢在泥瓶巷中。老猿双拳紧握,仰头望向小巷天空,脸色铁青,喉咙鼓动,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声响,像一头愤怒至极的远古凶兽。老猿手脚并用,瞬间就攀缘到了屋顶,只是刚一冒头,就有第二支箭矢瞬间赶至。已经有防备的老猿只是随手抬起,任由其钉入手臂些许而已,狞笑着大踏步前行。再次收起木弓的陈平安转身就跑。 泥瓶巷一侧的连绵屋檐之上,响起一大串碎裂声响。老猿终究是步子远远大过陈平安,逐渐拉近距离,不出意外,很快就要追上那个身形其实已经足够灵活的消瘦少年。老猿瞬间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前扑杀而去,一只仿佛蒲扇大小的巨手伸向陈平安的脑袋。陈平安好像身后长了眼睛,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腰杆一拧,整个人一猫腰,然后转身跃向小巷对面的屋顶。轻轻落地后,继续撒腿狂奔。老猿的动作亦是极其敏捷迅猛,同样硬生生折向右手边的泥瓶巷另一侧屋顶。陈平安猛然停步。老猿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原来那座屋顶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哪里承受得起老猿这两百多斤重的一跳。哗啦啦,连人带瓦一起摔入屋内。 老猿轰然落地,一手扶住地面后,脑袋一扭,躲过了那支刁钻阴险的箭矢。箭矢直接钉入地面。可见不是陈平安膂力不够强大,而是老猿实在太过皮糙肉厚。 陈平安站在屋顶大洞边缘,动作娴熟地收起木弓,对老猿竖起中指,骂道:“老畜生!干你娘!” 陈平安突然脸色古怪起来,突然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嘀咕道:“还不是自己吃亏!” 老猿猛然起身,陈平安又已远去。 一堆破碎瓦砾当中,老猿耳朵微动,听到细微动静,咧咧嘴,弯腰拿起一块破瓦,掂量一番后,起身迅猛砸出,瓦片如刀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穿透墙壁和屋顶,带着风雷之声破空而去,瓦片去向之处正是那阵声音发起之地。 只可惜老猿没有看到陈平安的踪迹。他脚尖一点,魁梧身躯拔地而起,一脚踩在一根旧屋栋梁上,借着反弹之力高高跃出屋顶窟窿,落在屋脊上。 老猿看到极远处,背负木弓的陈平安站在一处屋脊翘檐处,神色凝重地望向白衣老猿。老猿也知道自己失算了,方才丢掷瓦片出手,动静过大,估计已经打草惊蛇,让那个泥瓶巷的小泥腿子意识到不妙,彻底没有了依靠弓箭那点距离优势来占便宜的心思。老猿笑着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中并无物件,然后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陈平安大可以继续玩花哨手段,他愿意奉陪到底,继续舒展筋骨。 若说是老猿要耍诈,还真冤枉了这只正阳山搬山猿。千年修行,千丈真身,其身法手段,便是被赞誉为顶天立地也不为过。 在搬山猿修行路上的漫长岁月里,尤其是在正阳山开山立派的早期,弱小山门,四面树敌,虎狼环视,正阳山的开山鼻祖战死之后,作为头号大将,老猿什么样的死战血战没有经历过?今日这场小巷中屋顶上的“小打小闹”,跟以前的厮杀,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年那些荡气回肠的大战之中,顶尖修士和大练气士们,也是以法宝重器遥遥牵制老猿,根本不敢正面搏杀,如人间俗世沙场上来去如风的大羌轻骑,绝对不会直接撞上大骊的重甲武卒,而是快刀子慢割肉,一点一点寻找契机,慢慢削去铁桶战阵的表层。 如今老猿算是藩王宋长镜之外,被此地天道压制最多的角色之一。那名悬佩虎符的兵家宗师,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被此方天地“青睐”,故而虽然修为极为不俗,但是影响并不明显。 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异于寻常小镇百姓的矫健少年,老猿竟然找到了一丝当年浴血奋战的快意。 老猿不否认,少年给了自己很多意外惊喜,会计算人心,会设置陷阱,会发挥地利,当然,最重要的是胆子还不小。 老猿抬头看了眼天色,西日下坠,暮色已至,视线将会越来越受到影响,而他对于小镇的地理形势,完全不熟悉,这大概就是那个少年的凭仗之一,马马虎虎能算是一张护身符。 老猿开始狂奔,势若奔马,一步就能跨出丈余距离,骇人听闻。 陈平安在老猿动身的瞬间,就已转身飞奔,没有沿着连绵不绝的巷弄屋脊去往北边,毕竟那里有福禄街和桃叶巷,大户扎堆,藏龙卧虎,万一有人为老猿出头,陈平安不觉得自己有本事逃出围剿。所以他果断往西边逃,因为南边廊桥方向,视野开阔,无处藏身,按照两人脚力对比,陈平安估计自己一旦失去障碍遮蔽,很难逃过搬山猿的追杀。 出了小镇往西,就是深山老林,那里草木葱茏,许多隐秘小径上还放有不少猎户下的套子。 山路难行,若是不依循旧有道路,更是极其艰辛,这一点陈平安比谁都清楚。他想得没有错,只是他错估了老猿,要知道老人作为正阳山